第二三四〇章 还来得及-《寒门状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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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拧子和张永没再过来,拜访的人中以李兴跟李荣的地位最高,而二人似乎有一定隔阂,见面了也不说话。
朱鸿进去通禀后,回来对二人道:“两位公公请回吧,今日我家老爷实在不方便见客。”
李荣脾气不好,当初他敢直接跟刘瑾对着干,这会儿被沈家的门子阻挡在外,心里自然不爽,嚷嚷道:
“沈大人又不是真病了,作何要拒人千里之外,这都已经快到深夜了,难道见他一面有这么难么?”
李兴瞥了李荣一眼,好似对李荣的态度有些不屑,而他也不跟朱鸿争,转过身有要走的意思。
朱鸿解释:“两位公公见谅,明日一早再过来,到时候沈家必定开门相迎……二位请回吧。”
到底朱鸿跟沈溪上过战场,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,再见到两个狐假虎威的太监,也能应付自如,李荣拂袖道:“沈大人好大的架子,早知道的话咱家就不来了。”
说完,李荣转身往一旁的马车去了,上车后扬长而去。
李兴则不着急走,似乎觉得自己有资格见沈溪,看了看左右,小声道:“这位兄弟,要不你再进去通禀一声?这里是辛苦钱。”
说话间,李兴从怀里拿出个银锭,足有五两多,正要递给朱鸿,朱鸿却直接后退一步,恭敬地道:
“我家大人的话已带来了,这位公公该知道我家大人的为人,若非陛下御旨,这些东西都没法抬进院子……小人若收了您的礼物,怕是以后再没法进沈家门。见谅。”
说完,朱鸿继续调遣人手抬箱子,将李兴晾在一边。
李兴嘀咕道:“这沈家的门子就是不一样,走到哪里见过这么横的?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!”
……
……
李兴跟李荣走后,剩下几个前来送礼的太监也都不得不离开。
他们的地位不如前面这二位,而他们本身只是来当中间人,有的太监不方便出面便让亲近的太监代为送礼,这些人都随着李兴和李荣等人的脚步离开。
此时皇宫内,戴义和高凤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正在见张太后,夜深人静,张太后依然精神抖擞,显然张太后对儿子要安排司礼监掌印人选的事情很上心。
“……皇上突然决定甄选司礼监掌印太监,难道没跟你们打招呼?”
张太后临时得到消息,时间比宫外要晚得多,主要是高凤等人不敢随便惊扰。
张太后得知消息,不管时间多晚,立即将在司礼监值夜的戴义和高凤叫来,大有问责之意。
戴义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陛下提前没放出任何消息,老奴得知后也觉得事情很仓促,一边还要准备为沈大人送礼……”
张太后道:“送礼之事就更荒唐了,哪里有皇帝下旨让臣僚间互相送礼?这大明体统何存?你们这些人,平时都是怎么规劝陛下的?”
张太后一边怪责,一边却知道这件事跟戴义和高凤没多大关系,莫说这两个平时瞧不见皇帝面的老太监,就算是她这个当娘的似乎也没有发言权。
高凤道:“太后娘娘,陛下御旨,明日就要将具体孝敬陛下的银两数目交到沈大人处,由沈大人归纳汇总呈递陛下面前,谁孝敬的银子多,谁便可以当司礼监掌印……加上今日送礼的事情,决定权基本在沈大人身上。”
张太后没好气地道:“怎会在沈卿家身上?分明是皇儿自己来定!选司礼监掌印,岂能由外臣做主?”
“是,是。”
高凤赶紧应声,他本想劝说张太后向沈溪施压,但似乎张太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张太后道:“你们两个资历深厚,先帝时便独当一面,本该从你们中选一人出来担任掌印,主持司礼监事务,但谁知道皇儿会安排这么一出,若你们没钱孝敬皇儿,只管从哀家这里拿一些去……这个职位,还是要交给你们这些老人才稳妥。”
戴义和高凤对视一眼,显然没料到张太后不但不去申饬沈溪,反而纵容皇帝,甚至提出由宫里出这笔孝敬银子。
“太后娘娘,万万不可。”戴义道。
张太后没好气地道:“既然是皇儿的决定,那就遵从他的意思办事,皇儿在豹房缺少用度,账上支个几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吧?”
戴义和高凤本以为张太后会“帮忙”,等听到这番话后,才知道原来张太后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主,因为平时缺乏花销银子的地方,或者说,张太后对于这些太监的财力估计不足,以为小钱就能将人打发走。
戴义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老奴听外面的人说,有竞选司礼监掌印太监者,准备出一万两银子以上。”
“多少?你再说一次!”
张太后一拍座椅扶手,怒不可遏。
高凤道:“回娘娘,是一万两银子以上,即便此番向沈大人送礼,出手都没有低于五百两的,可能给沈大人送去五千两银子往上,甚至……还更多。”
张太后恼火道:“岂有此理,真是岂有此理,你们一个二个奴才,怎比哀家都有银子?难道你们是开银矿的吗?花这么多钱,买个司礼监掌印有何用?”
戴义解释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有人想通过此事中饱私囊,以前司礼监刘公公,在被抄家之后,府上发现的银两有百万两之巨,还有很多田宅奴婢,不计其数……”
张太后吸了口凉气,道:“难怪,看来是先皇跟皇儿将你们这些人给惯坏了!说吧,这次给沈卿家送礼,你俩送了多少?”
因为张太后语气冷漠,戴义和高凤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的事闯了祸,二人紧忙跪下来磕头,戴义道:“太后娘娘,老奴得到御旨之后,不得不送,有……五百两。”
“那你呢,高公公?”张太后冷声道。
高凤心想:“我这边家底还算丰厚,本想竞逐一下司礼监掌印,多送了些,但现在可不能说。”
高凤道:“跟戴公公相当。”
张太后气息很不匀称,似乎是生气,半天后才稍微平复:“你们一次就给沈尚书送去几千两银子,那他将钱归在谁账上,谁不就直接当上司礼监掌印?最后的决定权不就在他手上了么?”
高凤和戴义不敢说话,因为张太后说的事情他们早就想到了,甚至还觉得朱厚照分明就是有意让沈溪这么做的。
张太后厉声喝问:“你们怎么变哑巴了?”
戴义道:“回太后娘娘,老奴听说陛下在张家口时,便问询过沈大人关于司礼监掌印太监人选问题,当时陛下似乎是想听从沈大人的意见,直接任命,但沈大人却提出公开选拔,务必公平公正,大概沈大人本身并不想干涉皇宫内职司安排……这次也是沈大人告病在家后,陛下才推翻前议,以财富多寡来决高低!”
“是这样……”
张太后听到这话,怒气稍微消减了些。
由不得她不怒,她到底是皇帝的老娘,儿子不想理会的事情,她自然要管,涉及朝廷稳固,也涉及朝中掌权大臣的问题。
不能说张太后有多少治国能力,她只是跟所有当娘的一样,护犊之心使然。
张太后顿了顿,又问:“那沈大人这次可收下礼物?”
戴义道:“礼物基本送了过去,因为陛下所下御旨不能违背,应该都收到沈家前院,大概沈大人会原封不动送去豹房……沈大人清正廉洁,除了陛下平时的赏赐领受外,连过节都不曾收受礼物,在朝中的清名还是很好的。”
“是吗?”
张太后略微有些不满,“当官的作何要那清名?传哀家的话,这次哀家也要送他一份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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