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你爹呢?” “征西狄被抓去当兵死了。” “……你娘呢?” “娘死了,饿死的……” “你家地呢?” “爹死了,就变别家的了。” “!!!是谁家敢兼并土地?” “是大官家里的人。” “…………” 一个瘦弱的孩子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大口吃着干粮饼子,皇帝陛下征讨西狄很多年,徭役又重,再加上瘟疫横行,这样家境的人已经不算是罕见,拄着一根木杖,穿着百衲道袍的少年道人脸上暗淡了下。 看到那孩子明明饿极了去,却还剩下一半吃的,强自笑道: “怎么不吃了?” 孩子小心翼翼把饼子塞到怀里,道: “娘说了,要留下下一顿的,顿顿饥,比一顿饱然后饿死强。” 他的声音顿了顿,有些疑惑,可是娘每顿都留下吃的,还是饿死了,可见娘说的也不是很对,可是娘亲饿死了,自己还活着,娘说的好像也很对。 饿死了,没有温度,没办法再说话,手冰凉凉的。 能背着自己到处走的娘亲,倒下去的时候一张薄薄的草席就已经盖住了。 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少年道人嘴唇颤抖了下,面容浮现一丝悲苦,旁边两个道人也沉默说不出话,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,面容愤怒,重重地一拳砸在旁边树上,咔啦啦地将那一棵大树打断打折。 孩子眼神里有些可惜。 那是柳树,柳树皮的味道算是不错了,刚刚长出来的嫩芽也很好吃。 打折了以后以后就吃不到了。 少年道士沉默着揉了揉孩子的头,问道:“你叫做什么名字?” 孩子回答道:“水沟子。” 少年道士道:“……这是什么名字?” 孩子道:“娘说的,我们这些人,名字贱一点容易活下来。” 少年道人沉默了下,他叹息着和两个弟弟,以及收复了的那山贼对视一眼,在那孩子睡着的时候,低声交谈,他不知该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,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,但是也不能够带着他。 而今天下大疫,冀州尤其惨重,他们一行人是打算前往冀州去治疗那边的百姓,一个孩子,身子骨还不好,去了那种地方,可能撑不过几天就会重病死去,他们商量了下,哪怕是那中年男子表示反对,还是将这孩子留在一个曾经蒙受他们恩德的百姓家里。 然后把身上的铜钱分出一半来。 让那人看顾着孩子。 而后一行人前往冀州,可是他们没有想到,在野外休息了一夜,第二天竟然又发现了那孩子,灰头土脸地,像是一只倔强的小兽一样追在了他们身后,那中年大汉这一次不管不顾,冲过去把这孩子抱起来。 张角看着那孩子,张了张口,道:“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……” 那孩子认真道:“跟着你们,可以吃到饭。” 张角说不出话,他想说就算留下也有吃的,但是看着那孩子的眼神。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。 那中年男人将这孩子举起来,看了看,突地叫起来:“你这小子,给你的钱怎么全没有了,你咋就剩下这几张大饼?!”他伸出大手,也只是从孩子怀里找到几张饼,那孩子笑起来,很宝贵地把饼子捧起来: “这个,可以吃,饿不死。” 声音顿了顿:“娘说,千万不要饿死……” 中年男人张了张口,却只能叹了口气,骂骂咧咧地,皇帝征讨西狄,朝堂又奢侈无度,所以税赋高的厉害,张角伸出手摸了摸那稚嫩孩子的头发,道:“那你就跟着我吧……” “还记得姓吗?” 那孩子很光棍地摇了摇头,让中年男人又是气得无奈,就知道吃吃吃,而张角笑了笑,道:“姓氏对神州之人来说很重要,我不能给你随便起,但是名字可以换一换。” “水沟是蓄水之地,蓄水之处千百年不灭则为渊。” “你当为渊,如何?”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茫然点了点头,那大汉反倒是大笑起来,将这个年幼的孩子放在自己肩头,在整个朝堂无视了冀州之疫的时候,张角带着自己的兄弟和信众走入了这瘟疫之所。 随着时局晃动,名字叫做张角的道士用药草和符箓来治疗瘟疫,却被官员讽刺道是巫符之术,蛊惑民众毫无裨益,但是在当时那个视瘟疫伤寒如必死之病的时代,朝堂封锁伤寒区,唯独他逆行而去。 有人询问他为了什么,为名还是为利。 这个少年道士总是笑呵呵地道一句治病救人。 确实…… 世家眼中,为了区区几个百姓就冒死,这确实是愚钝之辈,眼下外戚和宦官之忧才是大臣们心中所念念的大事,卢植和王允一类名宿皆为大汉国运而担忧,忠诚表里,感慨不已。 忧心当今圣上年轻,被那些宦官外戚所蒙蔽,担忧该要如何才能中兴大汉。 少年道人治疗这些重病之人,也为他们排解心中的怨愤,告诉他们,大汉龙脉尚且兴盛,疫病之事只是短暂,等到当今皇帝扫除那些奸臣,重整整事,到时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。 “要活下去,只要活下去,总能够看到希望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