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-《我有一个秘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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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的感官在夜晚会被不同东西遮盖,阻挡,混肴,产生的恐惧气息比白天要强数倍,尤其是在灵异电影常用取景地之一的楼道里。

    感应灯忽明忽灭,已经够诡异了,要是再出现脚步声,心脏不好的能吓出病来。

    黄单刚刚亲眼目睹孙四庆类似被鬼附身的一幕,这会儿冷不丁的看到陆匪,即便他在白天已经靠屁股认出对方是自己的爱人,还是吓了一跳,身子也绷紧了,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。

    陆匪衣着整齐,皮鞋踩过地面,发出沉闷的声响,他的步伐不快不慢,一层层的走下台阶,站在三楼。

    感应灯灭了。

    黄单的视线受到影响,他一动不动,决定静观其变。

    黑暗中响起陆匪的声音,听不出多少情绪,“季时玉,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
    黄单听着那声音,觉得比背后的墙壁还冰,也更冷硬,他说,“天太热了,我在外面乘凉,现在准备回去睡觉。”

    陆匪说,“这里是三楼,你在四楼。”

    黄单不意外男人的好记性,他很平静,没慌,没心虚,“我刚爬到三楼,停下来歇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噌”地一声响后,一簇蓝色暗光跳起,陆匪的那张脸藏在暗光后面,他低笑一声,意味不明。

    黄单看着脸被映成幽蓝色调的男人,眼皮跳了跳。

    陆匪按着打火机,单手摸出烟盒叼根烟在嘴里,点燃以后抽上一口,嗤道,“三更半夜不睡觉,在楼道里鬼鬼祟祟的,胆子还这么小,看到活人都怕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黄单不答,他在地上剁了几脚,感应灯亮了以后,那种诡异的感觉才有所减轻,“我真的只是出来乘凉,刚好爬到三楼。”

    陆匪啪嗒按一下打火机,将金属盖子合上,按开,又合上,他撩起眼皮,似笑非笑道,“哦?是吗?刚爬到三楼,你的气息竟然这么平稳,一点都不喘。”

    黄单,“……”

    谎言被拆穿,就是这么容易,一句话的事。

    黄单没露出尴尬的表情,他也没强行解释,那样只会更好笑。

    陆匪夹着烟抽,烟雾从他的口鼻喷洒而出,往青年那里飘去,他目光里的审视跟探究渐浓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有细微的声响从走道里传出来,被寂静放大,显得异常清晰。

    黄单离开拐角,往走道里冲,他发现声响是从301发出来的,一股凉气爬上脚踝,瞬间把他的手脚冻住,“这里面住的是老张,人已经死了,他儿子是住校生,最近都没回来过。”

    陆匪懒懒道,“所以?”

    黄单蹙着眉心,“刚才的声音你也听见了吧?”

    陆匪不答反问,“什么声音?”

    黄单的嘴角一抽,他发觉男人有了在国外生活多年的经历,事业有成,骨子里的坏东西还在,变不了。

    “在里面的人不是小偷,就是杀害老张的凶手。”

    陆匪吐出一团白雾,“跟你有关系?”

    黄单说有的,“我就住在楼上,作为邻居,我碰见了这种情况,不能坐视不管,况且这段时间出的事不少,老张死了,我屋里进过小偷,差点被打死,刘大爷门口的拖鞋丢了,把人抓个现行,杀鸡儆猴,对大家都好。”

    陆匪哦了声,抬抬下巴道,“那你请便。”

    黄单克制着情绪波动,他看看门,又看看袖手旁观的男人,“能不能帮我把门踢开?”

    陆匪的左手端着右手的手肘,长腿随意叠在一起,他闲闲的抽着烟,“那种粗鲁的行为,你觉得我会做?”

    黄单脑门的青筋一下一下的跳。

    他虽然感觉不到痛,但也知道这副身体受了挺重的伤,别说头上,就连腿上的口子都没愈合,现在虚的很,根本就没恢复过来,凭他一人之力,是不可能把门踢开的。

    这种白费力气的事,黄单是不会做的,他心里焦急,耳朵贴在门上,里面的声响还在,人没走。

    陆匪的眉眼被一线一线的烟雾缭绕着,“小子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    黄单懂这个道理,但他要完成任务,也要为这副身体的主人查出真相,原主才来一个礼拜,跟人不结仇,也没结怨,无缘无故就被活活打死了,说明凶手生性残暴,必须要揪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帮我把门踢开就立刻离开,我自己一个人进去。”

    陆匪一口回绝,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感应灯又灭了,黄单垂下的眼角一顿,他看见中间302的门缝里露出一丝亮光,刘大爷开了灯,想必是听见了什么动静,醒了。

    黄单立刻去留意301的响动,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,人已经离开了,他烦躁的掐了一下眉心,下一刻就快速跑下楼,站在草地上仰头看去。

    三楼只有刘大爷家有亮光,其他两户都是个黑洞,跟黑暗紧紧贴在一起。

    黄单没看到什么人顺着管子爬下来,或者在阳台攀爬的身影,他把视线从三楼转移,开始扫视四周,附近是一片草地,灌木丛很矮,藏不住人。

    不对!

    黄单的面色微变,人还在里面,只是有所察觉,没有再发出动静而已,他又跑进楼道里,三两步的往上爬,一口气跑到三楼。

    这么跑上跑下,黄单喘着气,呼吸急促,头有些晕眩。

    陆匪新奇的开口,“真没想到,一个伤患还能跑的跟兔子一样快。”

    黄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他突然一把将男人的手臂抓住,五指收拢,用上了力道。

    陆匪嘴边的烟抖了抖,掉下来一小撮烟灰,“松手。”

    黄单唤了声,“陆匪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很轻很轻,像是爱人间的呢喃,然而这对白天才见过第一面的两个人来说,这样的语气很突兀,未免也太自来熟了些。

    陆匪皱眉,没把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拨开,也没给出任何回应。

    黄单在黑暗中嗅着男人气息里的烟味,“你要是真的不想管这件事,早就离开了。”

    陆匪的眼底掠过什么,“自作聪明。”

    他把嘴边的烟夹了丢地上,抬起一只脚,用皮鞋碾过,“让开。”

    黄单立马腾出位置。

    陆匪一脚就把门踢开了,他的眉峰死死拧在一起,眉间出现一个深刻进去的川字。

    黄单看着男人的侧脸,脚肯定疼到了,缓一缓才能好。

    门撞上墙壁,反弹出来一些,那响动在夜晚的走道里听着,格外的响亮。

    里面黑漆漆的,好似是一张散发着腥臭味的血盆大口,在迫不及待的等着门口的两个人进来。

    陆匪把门推推,不慌不忙。

    黄单借着感应灯的亮光去看一眼男人的屁股,确定人没搞错,他心里的警惕跟戒备褪去,不管是哪个世界,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加害自己,唯独这个人不会。

    陆匪察觉青年气息里的变化,他挑挑眉毛,手把门推的更大一点,径自迈开脚步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黄单也跟进去,快速把门关上了。

    隔壁的刘大爷老两口很怕事,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出来看一下,怕惹祸上身,至于对门的孙四庆,黄单确信他喝多了,不过,他做出的诡异行为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楚。

    楼上楼下的门都是紧闭着的,现在不是白天,是大半夜,有人睡的很沉很死,地震都没反应,有人睡眠浅,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醒,刚才那么一下,应该已经惊醒了。

    但是大家都是普通人,没三头六臂,也没飞檐走壁的身手,外面的动静再大,也不能出去看,谁知道会发出什么事。

    况且没听见什么喊声,吵闹更是没有。

    随着301的门关上,门外又恢复了死寂,感应灯莫名的亮了起来,又灭了。

    屋子里没声音,没亮光,眼睛没用,耳朵也没用,进来以后,一切都是未知的,恐惧跟紧张都在顷刻间被放大,死死积压在整个脑海里面。

    黄单不知何时走在了前头,身子挡住了陆匪,背后的T恤被拽住了,他的身形一滞,扭过头小声问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陆匪说,“你去开灯。”

    黄单的声音更小,脑袋往男人那里凑,“开了灯,人就跑了。”

    陆匪皱眉偏过身子,单手把靠过来的脑袋一推,“不开灯,怎么找人?”

    黄单头包着,伤没好,被那么一推,感觉脑子里有什么跟着晃了晃,他无意识的说,“你轻点,很疼的。”

    说完了,黄单愣了愣,痛觉没了,习惯还在,他在心里叹一口气,把不合时宜的那些情绪抹掉,慢慢往墙边走,手在墙上摸了摸,摸到灯的开关。

    啪地一声轻响,黑暗嘶吼着,尖叫着挣扎一两秒,就被彻底驱赶,客厅变的亮堂起来。

    黄单的眼睛不适应的闭上,再睁开时,看清了一片狼藉的客厅,桌椅,茶几,柜子等所有的东西都被翻的乱七八糟,老张的儿子没理由把自己家弄的这么乱。

    没进来前,黄单是听到了声音,可那声音很细微,能让客厅乱到这个程度,带出的声音绝对细微不了,一个桌子倒地上就够响的了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客厅的狼藉不是刚才弄的,是在老张死后,到今晚之前的这个时间段里面。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去卧室。”

    陆匪慢悠悠走在后面,见青年往后看,他扯扯嘴皮子,“你死了,我就是嫌疑人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是,未免你不自量力,拖我的后腿,给我惹麻烦,我要跟着你。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不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陆匪睨一眼青年包着的头,“你这脑子伤的不轻。”

    黄单,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往卧室里走,门没关,里面的一切印入眼底,装修简陋,朴素,处处都透着中规中矩。

    让黄单惊奇的是,卧室很整洁,没一处被翻过的痕迹,这很不合理。

    卧室是整套房子里面,藏了一个人**最多的地方,要是有贵重物品,都会放在卧室,觉得最安全,这是很普遍的现象。

    小偷很清楚这一点,费一番周折进来,不可能放着卧室不动,跑去客厅翻箱倒柜。

    只能是凶手干的。

    黄单想不通凶手在找什么,老张的尸体不是在家里被发现的,是在楼道里,那也是第一凶杀现场,邻居们议论纷纷,倾向是熟人动的手,趁老张不备,用东西打了他的头。

    会不会,凶手杀老张,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?

    黄单还在不停的猜测,假设,头顶的声音就把他的思绪全给打乱了,“是他儿子。”

    他一愣,问起原因。

    陆匪不答,扫动的视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。

    黄单盯着男人看了几瞬,就去继续查看卧室,老张的妻子过世了,他独自带着儿子生活,把儿子看的太重,也看的太紧。

    儿子跟老张的感情不好,他的叛逆期一再延长,至今都没结束。

    黄单从三哥给的资料里整理出了一条时间线。

    原主的外婆跟陆匪爷爷奶奶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很多年,两家是旧识,普通的邻居关系,后来陆匪的爷爷奶奶移民了,刘大爷一家就是在那之后搬过来的。

    旧不如新,有人卖了老房子,去买新房子,邻居换了又换,原主的外婆一直都在,刘大爷一家也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四年前,孙四庆跟老张搬来了这里,而周春莲李顺夫妇是一年前才来的。

    住的时间最短的是王志跟赵晓。

    房子是固定的,人口是流动的,没人知道这些人来这里之前,住在哪个城市,从事什么工作。

    黄单的思绪回笼,发现卧室就自己,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,他转身出去,在对面的房间里找到了人。

    比起卧室的朴素,这房间要温馨太多了,家具贵,精致,布置上面也花了很多心思,每一处细节都在往男孩子的喜好上着想,老张在讨好儿子。

    黄单去书架那里翻翻,都是些磁带,漫画,故事书,充满着童趣,但很多都是新的,有些包装没拆,他摸一下木板,上面有一点点灰,“什么原因会影响父子间的感情?”

    陆匪说,“多了去了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没有父亲,想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陆匪转头,青年已经背过身查找,嘴里还自言自语,“房间没翻,只翻客厅,真奇怪。”

    一言一行里面都没有丝毫的悲伤,好像没父亲,对青年而言,就是一句话,几个字,不掺杂什么情感。

    奇怪的人,奇怪的夜晚,奇怪的自己。

    陆匪啪嗒按动打火机,余光捕捉到缝隙里的一张照片,泛黄了,撕掉了一半,上面只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年轻女人,少了一个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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