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主任再见啊-《我有一个秘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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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火如荼的七月,T城发生了三件事,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    有点儿意思的是,三件事出现的时间很近,就像是老天爷早早就安排好了的,给了人们一出接一出的热闹看。

    第一件事是初三晚上,城北的厂子爆炸了,那厂子废弃多年,老早就传闻要被政||府收走重新开发,年年传的跟真的一样,什么被哪个老板看中,多少钱拍走,什么要建成医院,超市,结果年年没看到实际行动。

    就那么搁着,成为野蛮野狗流浪汉逗留的地儿。

    厂子爆炸时,人们感觉脚下的地,头顶的房梁都震动了一下,他们惊慌的跑出来,伸着脖子看往一个方向看,被惊吓的连窃窃私语都没有。

    那火烧的哦,天都红了。

    火一直烧一直烧,不知道烧了多久,大家才惊魂未定的开始乱咬耳朵,猜想是什么原因爆炸的,里面有没有人,死没死。

    直到第二件事发生时,人们自以为是的猜想都被全盘否定,真相的一个角就这么直白的摊在他们眼前。

    新世纪的项目停工,投资人之一的邱涛死在那场爆炸中,他贪污受贿,故意杀人,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充公了。

    而警方查实,某员涉嫌那起爆炸事件,已经被捕。

    当晚的伤亡人员有多名,经核查发现都是邱涛的手下,他带那么多人去厂子后面的仓库里,还配了枪,明显是图谋不轨。

    警方却没有对外公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,老百姓们议论纷纷,觉得十有**是官||场内部斗争,所以才不能把那块遮羞布揭开,不然会很尴尬。

    聂主任是第三件事的主人公,也是最热的一个话题,人们每天的唾沫星子跟脑细胞有大半都贡献在他的风光事迹身上了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,说是邱涛跟聂文远多年的兄弟因一己之私反目成仇,派人抓了聂文远的外甥,以此来除掉他。

    至于为什么聂文远那样的人会去赴约,因为他跟外甥好上了,他们是同性恋。

    舅甥竟然不是亲舅甥,这里面牵扯到了一段几十年前的成年往事,T城老一代人的记忆都跟着翻了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人们的恶心程度有所减轻,是不是亲的,这太重要了。

    如果是亲的,那就会扣上道理的一套说词,会被人唾弃很长时间,每每想起来都要啐一口,但要不是亲的,那就是没关系的长辈跟晚辈,发神经的喜欢上了彼此而已。

    而报道上还写着一条信息,警方是在事发三小时后才从废墟里面挖出了聂文远跟他的外甥陈于,还有邱涛,他们三个全挤在逼仄的建筑材料底下。

    邱涛的尸体倒在陈于旁边,陈于紧紧压着聂文远,这一报道出现,人们就忍不住的猜测,爆炸发生的时候,聂文远的外甥用命护了他。

    而邱涛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,扑上来替他们挡了一下。

    人们倾向于是邱涛良心发现。

    不过,邱涛跟聂文远反目的真正原因,就没人知道了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,陈于那具身体呈现的特征告诉医护人员,爆炸的那一瞬间,他就死了,致命伤是头部左侧那一根细长的利器。

    可是让医护人员震惊的是,陈于没死,他还活着,真真实实的活着。

    于是有关医学奇迹的报道铺天盖地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,他们不懂医学类的专业词汇,只知道是陈于福大命大。

    一年后的十一月份,某个红遍全中国的男歌手在事业巅峰时期,传出了被男友刺伤的新闻,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刷新了人们对同性恋的厌恶跟抵触,爆炸般地传遍大街小巷,弄的人尽皆知。

    谁也没那个心思去探究报道是不是子虚乌有,当事人伤的那么重能不能挺过来,只是一味的觉得同性恋可怕,恶心,全是精神病,关一辈子最好,不要放出来害别人。

    那些人甚至去排斥《涛声依旧》,好像成了同性恋,涛声依旧就不存在了。

    男歌手迅速退出歌坛养伤,后期多家媒体的报道变的认真起来,开始慢慢朝着客观事实的方向发展,证明一切都是无中生有,而人们却主观的不去相信,只是认定了最初的那份报道。

    在他们看来,同性恋就是心术不正,无论是吃药,还是电击,都得趁早治。

    人们在嘲讽男歌手的同时,会从嘴里蹦出那对舅甥的名字,不知道怎么样了,大概都死了吧。

    B城的冬天比T城要冷多了,第一场雪早早降临,在那之后连续几天都是暴风雪,好不容易放晴,也是天寒地冻的,吸一口气都能把肺腑冻伤。

    欧式的小楼房被白雪覆盖住了,院子里的树也是白的,树枝被压弯了腰,忽有一阵风拂过,树枝就跟着抖了抖,雪纷纷扬扬。

    在一片白当中,有一株腊梅,迎风盛开着艳丽的花朵,孤独而又坚韧。

    黄单摘了两朵梅花塞口袋里,咯吱咯吱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屋,他吐出一口气,把带了寒气的外套脱下来,挂在门后的钩子上面。

    大厅里的安静被破坏,黄单换上棉拖去倒杯水捧在手心里捂着,他背靠着桌子,有点走神。

    关于那天的事,黄单历历在目,包括扑进口鼻的灰土,浓烟,耳膜快被震碎的痛楚,鼻涕眼泪,鲜血,剧痛,恐慌的喊声,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。

    黄单没死,压根就不是什么奇迹,这副身体的结构也跟常人无异,不存在什么特殊的地方,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,还没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而已。

    国家要把黄单送去研究所研究,觉得他死透了还能活,价值前所未有,他的身上肯定有对医学做出巨大突破的东西。

    黄单被带去了没几天,就被放了回来。

    因为聂文远醒了。

    黄单没问聂文远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,动用了手上的多少人脉跟财力,他更关心聂文远的身体健康,希望能恢复的跟以前一样。

    可是聂文远跟黄单不同,他没有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不灭,堪称神赐予的法术,所以他的救治时间过了以后,无疑是在跟死神搏斗。

    聂文远的一条胳膊跟一条腿都受了枪伤,被黄单压倒在地时,后背扎进了一块很大的碎铁片,他凭着可怕的意志和求生欲在死神那里赢了,伤口虽然慢慢痊愈,却留下了严重的创伤。

    医生没有别的治疗方法,只能慢慢调养。

    黄单有自知之明,他为了聂文远的身体考虑,提议请个人。

    聂文远没同意。

    黄单知道聂文远的心思,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,外人理解不了,也接受不来。

    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,不论是喷水,还是喷粪,他们都管不了,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离远点儿,不被沾到脏东西,最好也听不见。

    黄单心里明白,聂文远知道他不与人争的性子,也知道他不善于跟人沟通,理不来那些一套一套的人情世故,怕他受委屈。

    门忘了关,有冷风裹着雪花吹了进来,黄单的思绪回笼,放下水杯去把门关严实,他拿了水杯坐到沙发上,吹掉漂浮的热气,低头喝了一小口水。

    现在黄单不能让自己受伤了,哪怕是烫了也不行,他必须要好好的,因为他要照顾聂文远。

    黄单摸了摸左边的头,指腹摸到一处凹下去的地方,他心有余悸,还好离开的时间没到,否则他那时候就死在了聂文远的身上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黄单记得,他的头受伤时,聂文远看着他,眼睛里没有流出一滴眼泪,脸上都是他的血,却在哭。

    那天的事还是不去回忆比较好,难受。

    聂文远不知道黄单不会死,他看在邱涛最后的选择上面,没有为难两个儿子。

    事情已经尘归尘,土归土。

    头有点疼,黄单单手去揉,他填交了这次的任务对象,有一大排,把接触的那些人都填了上去,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多,那种感觉黄单是头一次体会,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失败已成定局,所以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黄单蒙对了三个,有两个是邱涛的手下,名字都被聂文远核实过,剩下一个正确答案是刘全武。

    按理说,都是邱涛的人,找出一个,其他几个都应该能被拽出来,可没想到那些人全是邱涛培养的打手,不但对彼此一无所知,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聂文远费了一番周折,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查出了两个。

    黄单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,任务失败了要面临什么惩罚,会不会很难熬,还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,他都不去想了,能陪聂文远一天,就把一天过好了。

    旁边的座机响了,黄单凑过去拿起话筒,那头是周薇薇的声音。

    当初黄单跟聂文远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,周围的人都避开了,聂友香没露过面,聂秀琴母女俩来了,没有一点厌恶跟鄙视。

    只不过,周薇薇看黄单的眼神有敌意,还有不甘。

    黄单知道周薇薇对聂文远的心思,他跟周薇薇聊过,很明确的告诉她,聂文远是他的人,一直都是,也永远都是,不会变。

    周薇薇再次出现在黄单面前是在两个多月后,她眼里的那些情绪都不见了,也许是真的消失,或者是藏的更深。

    黄单没有再跟周薇薇谈及聂文远,他们的感情绝不可能有第三人插足进来,这一点的自信他是有的。

    听着电话里的周薇薇问聂文远的事,黄单往后仰一些,靠着沙发说,“他还在睡觉。”

    周薇薇小声的问道,“明天我跟我妈过来,方便吗?”

    黄单说方便的,“雪下的有点大,你们路上注意着点,有事就打电话给我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在人情世故里面很常见,用的地方太多了,大同小异,有客套的成分在里面,也有关心的意味,听着让人觉得舒心。

    换做以前,黄单是一定说不来的,想都想不到,现在会了。

    人都会成长的,黄单成长的方式比较与众不同,也成长的晚了些,陪着他,帮着他成长的人很多很多,他很感谢他们。

    有时候就是这样,不去经历,不去感受,永远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周薇薇征求了同意,她的语气轻松起来,“我妈摘了很多柿子,我说你们不喜欢吃,她不听劝,非要摘,装了一大袋子,口都扎好了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我很喜欢吃的。”

    周薇薇微愣,她说起往事,用着半开玩笑的调子,“真的啊,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,觉得味儿不好,我给过你一个,你还丢门前的地沟里了,把我给气的,好几天没搭理你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人是会变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触碰到了一些人和事,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人生充满太多变数,路上也有数不清的诱||惑跟困难,有的人走着走着,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,走到了死路上。

    周薇薇那头多了一个声音,是聂秀琴,喊她吃饭呢,她笑着说,“我妈煮了一锅芋头,这几天天天吃,我吃的都想吐了,她还给你们装了很多。”

    黄单说,“芋头很沉的。”

    周薇薇说没事儿,“有个认识的伯伯正好要去城里进货,我跟我妈搭的是他的顺风车,就因为方便,我妈才这个带一些,那个装一点。”

    黄单问道,“回去呢?”

    周薇薇在电话那头说,“伯伯当天下午就回去,我们跟他都说好了,没有问题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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