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三九七章 后知后觉-《寒门状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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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惠娘好像还在置气,不过却没有表现得像刚开始那么明显,可当沈溪提出让她随时准备出发时,她的腮帮子绷得紧紧的,什么话都不说。

    沈溪叹了口气,道:“时候不早,可以进房去。”

    “让衿儿伺候你吧。”

    惠娘说完便站起来要走,却被沈溪一把拉住,身形不稳一头栽进沈溪怀中。

    沈溪道:“不要每次心情一不好,就让衿儿顶替你,现在我要你……衿儿,让丫鬟去准备热水。”

    李衿看得出沈溪跟惠娘矛盾重重,她处在中间最是尴尬,赶紧起身出去传话,沈溪揽着惠娘的腰身,凑过脑袋想跟佳人亲近些,惠娘却固执地将头别到一边去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沈溪嗅着惠娘发间的清香,轻声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惠娘微微闭上眼,道:“老爷要人伺候,让衿儿服侍便可,为何非要强人所难?妾身最近身体不适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不适的?”

    沈溪冷着脸喝问,“每次来,你一发火,便跟现在这般跟我置气,没完没了。以往我都尊重你的选择,但你也该明白,不是每件事我都必须要迁就你,因为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。”

    沈溪说出的话相对深奥,不过惠娘却听得明白,脸色为之一黯。

    沈溪再道:“你在我身边这些年,苦吃了不少,但始终还是让你的生活安定下来了,你也对未来有了盼头,这样不好吗?至于你的任性,即便我不接受,还是屡屡按照你说的来,难道我没有疼惜你?”

    说着,沈溪想将惠娘的头扳回来,不过惠娘仍旧把身子绷得紧紧的,头依然拧在一边,不肯让沈溪如愿。

    “后悔跟了我?”

    沈溪脸色黑得异常难看,声音也变得阴冷起来。

    惠娘道:“以妾身的身份,有资格后悔么?从一开始,谁让妾身做过选择?”

    沈溪终于放开揽着惠娘腰身的手,道:“不管你是否觉得委屈,至少这是既定的事实,我累了,要好好休息……今晚你陪我。”

    惠娘得脱自由,马上站起来,往房门走去,似乎是服软,又像是要继续在跟沈溪置气。

    就算沈溪明白现在的惠娘倔强得不可理喻,但还是没有过多埋怨,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,无法苛责太多。

    “衿儿,多准备些火盆……房间里太过阴冷,你姐姐是南方人,最怕冷了。”沈溪故意说得很大声。

    李衿本已到门口,想要进房来,听到这话赶紧又折返回去。

    惠娘则站在门口,显得异常踟躇,出门也不是,回来也不是,最后还是咬牙出了门,往卧房去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芙蓉帐暖。

    沈溪闭上眼,感受眼前恣意的温柔。

    这是他在官场不能享受到的大自在,暖意洋洋,好像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春暖花开时那和熙阳光的照耀下,一双温暖细腻的纤手落在他后背,不过这双手的主人却好像不开心,始终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但沈溪并不在意惠娘到底是怎么想的,反正他已经习惯了,只要惠娘任性的时候,拿出威严来,就算惠娘再不愿意,也会服从。

    沈溪心里有些感慨:“难道每次非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接纳?”

    惠娘的遭遇,注定了她心中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,也让其成为沈溪身边最为特殊的女人。

    一直到了闺榻上,惠娘仍旧紧绷着腮帮,用一种不情愿但又合作的姿态面对沈溪,不过这并不需沈溪做什么,总归惠娘还是会服从于内心面对沈溪时生出的自卑,完成一个女人应尽的使命。

    “你姐姐平时太过辛苦,多照顾她些。”沈溪闭着眼睛说道。

    李衿本要到榻前说些什么,但见这架势,不敢再说话,低着头出了屋子,等丫鬟把洗澡水和木桶都搬出去,又换上身相对宽松的睡衣,重新进到闺房。

    这会儿房间里很安静。

    李衿走路声音很轻,沈溪有些意兴阑珊,穿整好衣衫后从榻上下来,到临窗的桌前坐下,为自己倒了杯茶。

    李衿侧头看了一眼,只见惠娘坐在榻上,头侧向墙壁一边。

    “奴婢来吧。”

    李衿伸出纤手,想帮沈溪倒茶,还没有接触到茶壶把手就被沈溪一下握住。

    李衿想缩回去,却不得,但见沈溪投以关切的目光,道:“手都有些皴了,还这么凉……以后那些粗活都交给丫头做,你留着心思照顾你姐姐便可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李衿应了一声,觉得有些难为情,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沈溪补充道,“我早就说过,你不是奴婢,在这里你跟你姐姐的地位是对等的,就算是她,也没资格把你当作奴婢使唤,你不必把自己看得太过卑微。”

    李衿有些彷徨,赶紧解释道:“姐姐对奴……很好。”

    沈溪斜着看了惠娘一眼,道:“你姐姐别的什么都好,就是太过任性,很多事都拿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态度面对,我作为她的相公都无法理解她的举动,何况是你这个当妹妹的?”

    李衿本来还想为惠娘解释两句,但话到嘴边,又开不了口了。

    她到底有几分急智,感觉到眼前根本就是沈溪和惠娘在暗中较劲儿,两夫妻吵架,她作为第三者根本没资格发表评论。

    本来吵架是双方面的,就因为沈溪跟惠娘间的地位悬殊太大,只有沈溪说话的份儿,而惠娘因内心的卑微根本连话都不说,只是用一种赌气的方式不理会,明白无误地告诉沈溪她很着恼。

    “茶有些凉了,去换一壶热茶来。”沈溪突然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李衿一怔,赶紧道:“妾身这就去。”

    沈溪道:“让你姐姐去。”

    李衿很为难,本来在这院里,她一切都听从惠娘的命令,不过现在沈溪在了,连惠娘也要听从沈溪的安排。

    既是沈溪下达的命令,她实在没资格质疑。

    惠娘不言语,从榻上下来,穿上布鞋,连件外衣都不披,过来拿着茶壶便往外走。

    李衿连忙招呼:“姐姐,外面冷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她去,有时候必须靠冷风吹,才能让她的头脑清醒些。”沈溪厉声喝道。

    沈溪俨然是威严的家主,非要去跟惠娘争一口气,或者说沈溪已对惠娘的顽固没了办法,毕竟很多事不能回归到以前,现在的惠娘因为境遇的变化,心态永远也不可能回归到汀州府时那风平浪静小妇人的状态。

    沈溪试过很多办法,最后不得不拿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,强迫惠娘屈服。

    惠娘出门去了,沈溪将目光收回。

    李衿低着头,为惠娘心疼,却又理解沈溪并非是有意刁难。

    作为惠娘最好的姐妹,李衿当然知道惠娘有多大的自虐倾向,有时候再怎么劝导都无济于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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