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三〇九章 处处碰壁-《寒门状元》
第(1/3)页
如同沈溪猜测的那样,朱厚照暂时留在了灵丘,在确定没有追兵到来,不需去面对那些劝他回去的人时,被挨饿受冻遭遇吓着了的朱厚照并不急着赶路。
现在的朱厚照,甚至连去哪儿都没想好,只顾眼前的享受。
但显然正德在灵丘享受到的待遇,没有在蔚州城时那么高,这里虽然也属于蔚州卫防区,但直属万全都司的蔚州卫兵马主要分部在大同北方,南边兵力很少,江彬手头能调动的人手不多,再加上地方官员阳奉阴违,江彬根本没办法搞到太多吃喝玩乐的东西。
当然,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灵丘在这时代的确不是什么大县,城内物资极为贫乏,连酒肆都很少,秦楼楚馆更是无处寻觅,跟闽西的宁化县情况差不多。
朱厚照刚开始还很兴奋,以为自己找到一处可以乐呵好几天的地方,结果晚上却只能对着几个“庸脂俗粉”喝酒,让他很不满意,一改之前对江彬的中肯评价,觉得江彬本事也“不过如此”。
江彬委屈地解释:“公子,现在地方贼寇闹得很厉害,本来这里就很萧索,如今更是如此了……反倒是蔚州城,那里有大量卫所官兵可以拉升消费,跟这儿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,实在非小的不想帮您操办啊!”
朱厚照黑着脸问道:“那依你的意思是……是让本公子回蔚州?”
江彬不说话了,他第一次感到原来侍候皇帝如此闹心,他之前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辛苦,现在终于明白,为何钱宁等人难以在皇帝跟前固宠,实在是因为朱厚照的要求有时候太过苛刻了。
朱厚照看着眼前几名相貌“不堪入目”的女人,强忍呕吐的冲动,挥手道:“这样,让她们撤下吧,今天就看戏好了。”
因为实在看不过眼,朱厚照觉得碰这些女人会玷污自己龙体,所以直接下逐客令,来个眼不见不烦。
把陪酒女打发下去后,江彬凑过来道:“公子,刚问过了,这城里没有戏班子,甚至连家像样的酒肆都难寻,一入夜就万籁俱寂,灯火全无。”
“什么?”
朱厚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气急败坏地喝问,“感情这进城还不如留在城外?”
江彬知道朱厚照是气话,心想:“显然进城比留在城外好多了,至少这里高床软枕,吃喝不愁……看看昨日在荒村过的是什么日子?看来要让皇帝满意,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!”
江彬道:“公子,要不……小的去城里看看,到大户人家征几个女人回来?”
朱厚照喝问:“你早干嘛去了?你不是说地方官员对你多有逢迎吗?你就没跟他们说需要女人?”
江彬为难道:“地方官员虽然毕恭毕敬,但灵丘毕竟是下等县,在这里做官的基本都没有大的背景,上进心不强,得过且过,小的实在没办法强迫他们做事,就连酒菜都是小的花钱在一家酒馆买回来的,本以为城里有秦楼楚馆,进来后才知道因为朝廷对草原用兵,商旅断绝,本地人又少有这方面的需求,导致皮肉生意根本做不下去,全转到宣府、大同那样的大城市去了。”
朱厚照见江彬那委屈的模样,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苛刻,之前江彬觉得自己把衣服让给皇帝没得到赏赐有点亏,但现在朱厚照对江彬的宽容正是建立在江彬此前任劳任怨的基础上。
“罢了罢了,你现在立刻出去找,等你一个时辰。”朱厚照板着脸道,“今天必须找到合朕心意的女人回来,否则严惩不贷!”
“遵旨!”
……
……
江彬又干起了老本行,开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。
虽然江彬可以尽量做到不被地方官府查知,但始终难以瞒过暗中盯着他们的人,比如说云柳和熙儿派去的斥候。
此时云柳和熙儿也已进城,她们进城的方式非常特别,是通过连接城池内外的密道进城的。
西北边塞那些常年走私贩货之人,为避免被官府查获货物,便在靠近城墙的地方买上一个大宅子,名义上修葺护家的高墙和堡垒,实际上却暗中挖掘地道通向城外,然后再在城外修建对应的庄子做掩护。
这么偷偷施工,有个几年才能完工,此后就可以利用这些通道源源不断向城内输入盐巴、茶叶等物资,避免缴税。
云柳手下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来往,这次云柳为防止被皇帝知道有人盯梢,没有用兵部开具的通关文牒进城。
毕竟灵丘城处于戒严状态,若要开启城门放人进城,很容易被江彬知晓,那时皇帝就会有所防备。
“……师姐,你说那江彬在干什么?为何到了城里,依然鬼鬼祟祟像个小偷一样?”熙儿听到手下的汇报,不由蹙眉问了一句。
云柳淡淡一笑:“这还用得着问么?当然是公子又需要女人了……江彬走街串巷到处打听,肯定是为公子搜罗女人。”
熙儿翻了翻白眼:“当皇帝就是好,天天换女人,而且可以公然掳劫民女,犯法也不能追究,就算受害者家属知道后也只能吃哑巴亏,最终还是女人遭殃……”
“这是你能说的话吗?”云柳板起脸喝斥。
熙儿缄口不言。
云柳走到院子里,看了看天色,道:“可惜之前大人没交待发生如此情况该怎么做,但总归不用我们去为公子张罗女人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
熙儿道,“我们上哪儿找去?莫不成让咱们手下那些女兵去?”
言语间,熙儿带着嬉笑,好像说的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,但看到云柳冷漠的神色后,马上顿住了。
云柳严肃地道:“灵丘城占地不大,若江彬找来的确会很麻烦,我们必须先把自己藏好……派出斥候随时盯着他,就算做一些为非作歹之事,我们也不能出手制止,否则很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踪迹。”
“那师姐的意思是……”
熙儿用不解的目光望着云柳。
云柳叹道:“既然知道公子住所,暂时不要盯那么紧,先将咱们的人藏好,就让灵丘本地的眼线白天过去打望一下就行……眼下灵丘戒严,咱们只需要盯住城门,防止公子突然出城离开即可,只要做到这一点,其它无所谓。”
熙儿道:“啊……听姐姐的意思是,咱们又要城外去住?才刚进城,我还以为能睡个安稳觉呢!”
“安全第一!”
云柳严肃地说道,似乎觉得这么做是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但对于熙儿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,委屈地道:“昨夜淋雨,师姐你还没好好休息,本来还想让师姐在城里先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,现在出城去的话……”
“也未必要出城,不过要打起精神来,稍微有风吹草动,咱们就下地道,避免被公子的人发现端倪!”
云柳想了想,又道,“咱们将大人交托的事情办好才是重中之重,要享受的话,以后回到京城后有的是时间。”
熙儿很不开心:“就怕回到京城也没机会享受……大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,让我们休息,结果哪天不是东奔西跑?我们一点儿都不像是女人,现在回想起来,真不如当初在汀州府呢,至少那时不用劳碌奔波。”
云柳本想斥责熙儿见识浅薄,但想到彼此的姐妹感情,只能叹口气没说什么。
……
……
居庸关内,入夜后谢迁还在对着昏黄的烛光看着手上的信函。
这些信大部分是京城送来的。
京城官员知道谢迁抵达居庸关后,立即来函问候,一边说明京城情况,一边催促他赶紧回京主持大局,但因为沈溪不辞而别去找寻皇帝,使得责任心很强的谢迁一时间无法挪窝,只能留在居庸关等候情况。
“这一天又一天,似乎有处理不完的事情,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……”
面对厚厚一叠书信,谢迁非常疲累。
对于他这样年岁的老人来说,本应该归乡颐养天年,但现在却在朝中做着最劳神的事情,千里迢迢从延绥赶到居庸关,然后就开始面对无数案牍,这让他很头疼。
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,正在打瞌睡,却是王敞。
王敞属于被谢迁硬拉来做伴的。
对于王敞来说,什么公事都可以先放到旁边,反正他从来没有主持过朝局,就算有票拟的事情要做,那也是谢迁的事情,他只需要在旁随时跟谢迁对答两句,久而久之瞌睡来了,就变成了啄米的小鸡,不断点头。
“汉英,你说太后是否有意让之厚知难而退?应宁统率的兵马都快到紫荆关了……”谢迁突然问了一句。
等了一下没有回音,谢迁转头看去,发现王敞已睡了过去。
谢迁又问了一句,王敞这才惊醒过来,问道:“于乔你说什么?”
谢迁将问题说出第三遍后,王敞才听清楚,摇头道:“太后娘娘的意图,岂是你我该想的?”
言语间王敞带着敷衍,显然是不想跟谢迁探讨谁对谁错的问题,根本就不想掺和进朝廷那么多破事。
谢迁无奈地道:“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,应宁领兵直接走紫荆关,前往广昌,应该是预计到陛下很可能在灵丘至广昌一线。若应宁跟之厚对上,不知该怎么办。”
“哦。”
王敞没有回答,此时他心里厌烦至极,大概听到谢迁在说话,但具体是什么根本就不想细听。
谢迁又道:“应宁我倒是放心,但就是保国公……此人在西北任职做了不少错事,一直到之厚跟应宁就任三边总督后,才将他施行的弊政革除,当初陛下登基时,我就提过要谨慎使用此人,不想太后娘娘又提拔重用他了。”
王敞打量谢迁,不解地问道:“你跟保国公较什么劲儿?他就算没什么功劳,至少也有苦劳吧?”
第(1/3)页